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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紫堂幻】龙角-♭


                         #    终章


注:与普世三观有部分偏差。


      相比起人类,龙的成长极其缓慢。紫堂陆与紫堂林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三条,龙却还是原来的模样,变成人形仍然只有十岁左右。成长的缓慢不仅体现在身体,还体现在心智上。龙的心理依旧与幼儿无异,得到夸奖就会开心地笑,做错事了就唯唯诺诺哭丧着脸道歉。

      紫堂幻的脸和紫堂陆与紫堂林无比相似,但表情却相差很多。

      正是因为龙还懵懂,对万物万事不能全面的理解,所以幻绝对没有明白:陆和林是会比他先死的。幻不明白何谓寿命何谓生命。

      龙也不明白“衰老”是什么。十年在龙的眼里只是转瞬即逝,龙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一下子,陆和林的动作就比以前僵硬许多,反应就比以前迟钝许多,曾经霸占人类最强三十年之久的兄弟此刻却成为众矢之的般的存在——他们曾经做过太多恶事。

      年轻的他们只是在恶作剧而已:潜入宫殿扰乱纪律,使位高权重的贵族出丑,使无数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猎人们丧失希望。但再以后,他们所做的事就无法用“年轻气盛”当做理由一笑而过了。

      这是绝对配得上“最强”名号的兄弟。只两人,他们席卷了半个大陆的森林,用要把森林翻个底朝天的气势毁坏植被,无数动植物灭绝,半个大陆的生态环境遭受到不可逆转不可挽回的破坏。然后他们出没于各种魔法世家、观星台、研究院等地,抢夺稀有的魔法书,甚至有一次直接闯入拍卖会场,掠走即将拍卖的、历史有千年以上的古精灵语写成的抄本。再然后,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了,他们太过强大,身为驯兽师的他们就算不需要契约生物也无比强大。他们通过一些渠道得到了某些消息,开始因为“兴起”擅自剥夺别人的生命,其中有邪恶的人,正义的人,亦正亦邪的人,弱小的人或强大的人。一定要从这些人中挑出共同点的话,大概是他们大概都参加过那场让全世界疯狂的、关于塔顶上某条龙的争夺战。

      所以,这也被人类认为是强者对弱者、胜者对败者的一次毫不留情的藐视。

      紫堂陆和与紫堂林在二十三岁以后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人性可以解释的范围,不过只接触过陆与林的龙当然不明白这些。紫堂幻在不知不觉中也参与进陆和林的恶行之中了:杀掉某人,或者夺走他重要的东西。与此同时他接受着“生命是平等的,不要轻易为他人死去,不要轻易让他人为你而死”的教育。这显然是矛盾的,因此幻根本无法理解陆和林教给他这句话的意义,只能拼命记在心里,然后严格遵守。

      紫堂幻是个听话的孩子。他听陆和林的话,学完了所能学的所有魔法书,发誓会保护一片森林,发誓永远记住他们的教诲。

      紫堂幻陪紫堂陆与紫堂林走完了他们的生命。

      紫堂陆和紫堂林死于非命。紫堂幻按照陆和林的指令,杀死名单上最后一个人,回到家的时候,他们两个坐在大厅的中央,奄奄一息。幻顺着血迹跑到那里,哭得不知所措:“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陆和林握紧幻的手,说:“你是自由的。你不用听命于任何人。”

      “我听不懂,我需要记住这句话吗?”

      “我们已经背负几百条生命了,能不能重现那个奇迹呢。”

      “我记住了,我要怎么救你们?”

      紫堂陆和紫堂林直到最后都没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养育者。他们把有的没的知识不合时宜的一股脑儿地灌输给紫堂幻,又在弥留之际完全忽视他的存在,仿佛他是个与自己无关的人。他们到底没能填补上心底的空缺。

      不过这大概是他们一生中最全心全意想念某条龙,最天真地盼望某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成真的时刻了。龙听不懂他们话语背后的意思,但野兽的直觉使幻看懂了陆和林的眼神。他们蓝色的眼睛丝毫不受肮脏的血的污染,含着美好的对未来的希望,仿佛破坏森林的不是他们,仿佛抢夺宝物的不是他们,仿佛杀人鬼不是他们,仿佛他们还能有未来。

      紫堂陆与紫堂林此刻是幸福的。紫堂幻判断。

      可以作为传说的、曾经是最强人类的两兄弟闭上眼睛的时候,紫堂幻再次哭了出来,用尽全力,歇斯底里。等到龙哭累了,连人形都无法保持变回龙形的时候,等到龙筋疲力尽睡着再醒来的时候,房子已经不见了,紫堂陆和紫堂林的尸体也不见了,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消失了。

      龙踏上了一边怀念他的两名养育者,一边践行约定与誓言的长达千年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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